现pa1921昏头昏脑的日常
艾伦裹在被子里,边上是暖气片。他放下遥控器,夹紧胳膊,用指头拎住被沿,努力将它更往上提了几分。莱纳腰间盖着一床毛毯,双腿交叠,很无语地倾过身,给他掖了掖被角。
电影正好放到结尾,主角们一派欢欣祥和,开始响亮地打啵。艾伦指了指自己嘴角的位置。莱纳会意地低下头,想要去亲他,却被躲开了。
“我是说,你这里沾到了花生酱。”艾伦没什么表情,他不爱吃花生酱三明治,莱纳白天做了五个,刚刚吃掉了其中的四个——还有一个送给了登门拜访的莱纳的表妹。
莱纳看起来像是想把艾伦抹上花生酱生吞。“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们刚才呆在床上看了两小时电影,看电影之前还为争抢遥控器接完深吻互相给对方在床单上做口活。他慢慢地从肺里向外吐气:“有弄脏床单吗?”
“你垫了防水垫。昨晚的,还没换。”
“现在是圣诞节的两点整,平安夜是昨晚。”
“平安夜的凌晨是两个小时前,现在当然也算平安夜。”
莱纳得出结论,“所以防水垫是我前天晚上铺的。我们这两天做了三次爱,周五一整天你都没换过床单。”
艾伦抓了抓脑袋,看起来有些烦躁。“不是三次,是四次。记得吗?去浴室清理的时候你突然骑在我身上,差点把我的鸡巴坐断。”
莱纳皮笑肉不笑地为艾伦的鸡巴道了个歉,他完全不记得这码事了,艾伦在他出去上班的一整天里都没换洗防水垫这一点占据了他全部思绪。莱纳扫了一眼天花板,那儿的隔层里有一面镜子,现在被挡起来了,只有按开关才能显露出来。那是他们有次为了体验羞耻暴露装上的,吉克派了人给他们的卧室天花板装修,自己则皮鞋没脱地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总共从沙发角落夹层分拣出三个保险套。其中一个套子拆过封,液体流到了吉克的手上,他盯着莱纳说:公司下个月年终考核,你最好祈祷这些精液是我弟弟的。
“等等。艾伦。水槽里的盘子和烤箱你清理过吗?”
“为什么要清理烤箱?”
“……那只烤火鸡,还记得吗?我们一起朝火鸡抹的油,防止烤箱内壁被炸坏。”
艾伦的表情看上去绝对不会下床。《真爱至上》又开始从头播放,艾伦顺手拿起遥控器,对准电视机摁下电源键,老摇滚歌星的脸立刻从屏幕上消失了。莱纳还在瞪着他,他叹了口气。
“拜托,莱纳……今天是圣诞节欸。”
莱纳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他想说:也没见你摆一棵圣诞树在客厅,或者你也没在榭寄生下面亲我。但艾伦看起来像条委屈的小狗,狗狗眼和松散的丸子头以下是完美的手臂肌肉线条和倒三角细腰。他们看的是删减版,刚刚卡尔和莎拉已经表演了一轮欲求不满,纠缠的古铜色肌肤让莱纳止不住地想起艾伦:艾伦的尺寸显然比男演员内裤勒出的形状可观。他止不住地想起他们昨天没做爱,前天晚上也没有,圣诞大采购耗光了他们所有的精力,更别提还有平安夜一连串的亲友登门拜访。贾碧很能闹腾,明明是准备申请高等学府的年纪了,还像个小女孩一样勾着他的脖子,差点没把他腰闪了。要不是法尔科拉住她,她能和艾伦拿勃朗宁对射……
“那……那我们来做爱。”莱纳脑海中还在迟疑,长期自言自语养成的习惯已经让他的心声被讲出来了。莱纳没有去看男朋友的表情,移开目光,镇定地继续讲下去:“等到做完再清理床单,可以做到最大化利用。”反正莱纳本身倒是可以忍受这种脏乱程度。他原本以为这就要开始了,男朋友热乎乎的手掌抚摸大腿是下一步。莱纳等了一会儿,抬起头,发现艾伦微微睁大眼盯着他,没有动作。
……?
“好难得啊,莱纳。”艾伦歪着头,长发垂落在脸侧,发尾在肩膀散开,“这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的你,感觉好像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有见过了。而且还是在我面前,对我这么做……我感到好高兴。”
“啊……嗯……”
“但是要做的话,加上前戏和清理至少要两小时吧?你向来做完之后都会睡到早上八点喔。明天是圣诞节,不用早起健身,不过现在已经过了凌晨两点,马上开始灌肠也要时间。你说过厨房也要清理。前两天做了很多次,抽屉里的安全套也没有了吧?”
“圣诞夜应该看真爱至上。”男朋友这么总结道,手缩回被子里。遥控器被抽进被窝,隔着布料纤维的阻隔努力向电视机顶盒发送信号电波。很明显,它够努力了,莱纳看着被子内部顶出的各种匪夷所思的形状——但电视机依旧黑着脸。
“你不是说……真爱至上已经看了一百遍吗?”
“还是部烂片。”艾伦点点头,“很快就一百零一遍了。”
那就不要再继续看下去了!莱纳想这么说,说出“想做爱”这样的直白要求已经让他坐立难安,并且还没有得到受邀对象的注意力,他只想走进浴室,锁上门,坐进浴缸里,在滴了柑橘精油且温度恰好的热水中溺毙。但他的男朋友认真地看着他,说:“有莱纳跟我一起做,事情会不一样。如果和莱纳一起看的话,《真爱至上》的每一遍都会不一样。”
莱纳被击中了。
影片播放到年轻总理和小生活助理的热辣会面,莱纳说自己要去端杯咖啡。艾伦松开手臂,让莱纳攀爬他曲起的膝盖。莱纳太阳穴突突直跳,用脚后跟踢了踢他,艾伦立刻放平了腿。
“你心情好差。”
“我不怎么熬夜。”而且我有起床气。今天算是破例,为了陪艾伦看电影。所以自己每次加班回来,艾伦还醒着;不是为了等自己回家,而是真心地想多打一会儿游戏。莱纳想到这一点,独自站在关灯的客厅瓷砖上感到一阵悲凉,随手往咖啡机多加了一壶热水。他靠着橱柜等了一会儿,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期间艾伦在卧室里喊了他两遍。第三遍的时候莱纳终于听清楚艾伦在说什么——艾伦拜托莱纳回房间的时候顺路从冰箱里拿一个冰淇淋。第四遍的时候咖啡煮好了。莱纳皱着眉头尝了一口,果不其然,咖啡的味道淡了。他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在厨房里沉默了一小会儿,伸手去拿方糖盒。
“没有冰淇淋。”莱纳宣布,丝毫不为所动地将杯子递给床上的那坨被子。艾伦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抽抽鼻子,又缩了回去。被子闷闷地说:“我不爱喝咖啡。”
“我知道。”莱纳说,“所以我加了糖。”
“几块?”
“两块。”
被子沉默了一会儿,莱纳能分辨出这是愤怒战吼的前奏。极少数时候,这份沉默还会浸着眼泪的咸味,但那是很久以前了,久远到莱纳还会被科学教室的骷髅骨架吓一跳的十四岁。现在一切都太安静了,他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感到良心不安。莱纳环顾四周,发现电影正现实暂停,电视机的屏幕依旧停留在他刚刚起身时的那个画面,遥控器散在床的那边,床单被弄得一团糟,看上去是有人半分钟内在上面滚了八个来回。莱纳只好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被子的瞪视,等待被子朝他愤怒地嚷嚷起来。
后记:
“你知道我喝了咖啡会睡不着吧?”
艾伦说,他的手正在两片胸口游走。莱纳用胳膊肘遮着眼睛,看不出来是欲哭无泪还是想抑制不住地翻个白眼。他的胸被摸得发烫,再差一点速率就能摩擦生火。现在是窗外零下六度的平安夜,现在莱纳·布朗热极了——他恨不得脱掉衣服光膀子和艾伦相扑,把这家伙在木质地板上充分摔打十三次。但他真的太困了……太困了……而且头疼得要命,熬夜看电影到三点已经是莱纳的极限。现在是四点四十四分。艾伦还在揉他。
莱纳实在太困了。他昏昏沉沉的脑子为睡眠权利的被剥夺气急败坏,危险的激情快要把他夺舍了。他想说“睡觉!”,但事实是他口不择言、满腔怒火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用睡梦特有的含糊语调说:“我非得把你撸死不可!”
在艾伦的目瞪口呆下,莱纳一把抓住他的鸟,开始胡吃海塞。